毛坦厂中学与衡水中学，真的能“逆天改命”？

南郊一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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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6月5日清晨，安徽毛坦厂中学送考仪式比往年冷清了许多，没有了万人送考的年夜排场。因为就在十天前，毛坦厂中学宣布取消了年夜规模送考活动。

虽然没有了盛年夜的送考步队，可是为了讨个好彩头，今年毛坦厂送考的现场还是布满喜庆，首辆送考年夜巴的车牌是“91666”，寓意“就要666”，头车司机姓马，寓意“马到成功”。

2018年高考，河北省衡水中学文科600分以上人数占全校考生的61.9%；理科600分以上人数占全校考生的67.2%，再次让人们咂舌。



北有衡水，南有毛坦厂，这类神奇的中学不由让人们好奇，究竟它们有什么魔力，能让如此多的学生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里成功突围？

在毛坦厂中学，有两万多名学生，其中三分之二是复读生和应届高三生。

对外地学生，想通过中考进入这里，分数需要跨越690分，不然就只能通过借读的体例进入毛坦厂，借读费由其中考分数决定，一年从1万到4万不等.

对高三复读生，毛坦厂中学则会依照此前高考分数来划分学费凹凸，起步价一年在2万左右，多的也可达到四万。

另外，毛坦厂中学还有一条近乎潜规则的做法，缴纳学费后，若是因为自己无法承受学校学习主动退学，一律不退学杂费；若是因为违反校纪校规退学，学杂费也不会退。这或许也是许多学生在那里不敢松懈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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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坦厂中学，学生们每天5点半起床，在6：00前达到教室进行早读，开始一整天的学习生活，一直到晚上22：50下晚自习才算结束。晚上11:30是校内的熄灯时间，但住在校外的学生们很多城市挑灯夜战。

用一些被采访的高三学生的话来说：进了这里，就没睡过一天好觉。

在毛坦厂中学，无论是吃饭时间，还是课间十分钟，都可以看到很多学生奔驰的身影，为什么？因为他们要节约时间，走路也得争分夺秒。毛坦厂中学的年夜大都学生，都已养成了10分钟内吃完饭的习惯。

在毛坦厂中学，学生不克不及迟到、不克不及早退、不克不及用手机、不然就要写检讨，严重者将被开除。而每一名班主任还会在入校第一天告诉学生们三条红线：不克不及上网，不克不及存在男女生接触过密，不克不及与社会闲散人员交往。

紧凑的作息和严苛的校纪之下，毛坦厂中学在教学上并没有特别之处，主要是题海战术。一些曾经的高三复读生告诉媒体：“在那里，学生都是死背书，老师主要抓基础。”

高三学生们双休就用来考试，只休息周日的半个下午，一年会有十次模拟高考的年夜型月考，而无论年夜考小考，城市进行排名，在教室里张贴“光荣榜”，对成绩波动较年夜的学生，除找其本人与家长谈话，还会让其写检讨来作为检讨。

一天将近16个小时坐在教室里的学习，让很多学生一挨板凳就屁股痛，也有很多人变得肥胖，患上了便秘，但他们都知道，这样的生活是为了什么。

或许正是在学校老师严苛的管理，学生玩命儿地学习，家长不吝金钱竭尽全力的支持等种种合力的推动下，藏在深山里的毛坦厂中学方才一年又一年地创作发现了如此惊人的成绩。



在毛坦厂中学念书的，年夜多是来自普通家庭的孩子，他们的怙恃省吃俭用，将一年收入的年夜部分都投入到孩子的学杂费和生活费里，而这里的学生们所支出的时间与艰辛更是无需多言。

这么多家长与学生在毛坦厂支出巨年夜，目标只有一个——高考。考一个好成绩，上一个好年夜学。因为对很多普通人来说，高考是改变他们命运最重要的体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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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超等中学，同样以军事化管理的地狱模式闻名，毛坦厂和衡水经常被拿到一起对比，并且都被归为一类，但两者之间的模式却有着天壤之别。

作为全国最有名的超等中学，衡水中学去年共有214人被清华北年夜录取，雄踞全国中学排行榜第一。衡水一中，是河北衡水中学在2014年与企业合作新建的一所私立高中，建立起来之后，年夜家改口称原本的衡水中学叫作“本部”，新建的衡水一中为“南校区”，两校共用一套领导班子、师资资源、管理系统、校训，共同计算高考升学率。



以“小时”为单位来衡量放假时间，是衡水的特色，家长、市民都习惯这么说。每个年级的放假时长不一样，高三最短，高一最长，“两周或三周放一次，一次24小时。”



在衡水一中校园里，经常使用的时间单位又有转变，最年夜的是“天”，最小的是“秒”。每栋教学楼的入口处、每间教室的前门右侧都贴有倒计时，“冲刺7天 和时间赛跑 抢高二先机”“距升高三仅11天”。



有些高三的教室里会更特殊——“距离高考还有12天5时51分27秒”。红色的电子屏摆放在教室左前方的角落、立式空调的顶上，每个同学只要抬头就能看见。数字跳动、快速减少。

精确计算的背后，是对时间的绝对管理。在校的每一天，从早晨5点40分起床到晚上10点10分宿舍熄灯，衡中学生的每一分钟城市被放置得妥妥铛铛。



这其实不是秘密。校园之外对这一点的舆论争议很年夜，校方和拥护者对外坚称其为“科学性”，否决者批判其宛如“高考工厂”，压抑人性。



解读各有不合，只有事实摆在眼前。



跑、拿着卷子跑、三年小跑，是年夜大都衡中人的高中日常。实际上，衡中学生对时间的紧张水平，远远跨越了纸面上的课表放置。



“网上流传的那份时间表是真的，但吃饭时间45分钟是只有在高一军训时候才能享受到的事。”整个高三一年，华敏的吃饭时间都在5分钟左右，最慢10分钟也会吃完。从高一到高三，吃饭时间在逐次缩减。



华敏是2018届衡水一中理科实验班的结业生，她向记者回忆道，每到就餐时间，总有执勤的“小黄帽”站在路边拿着喇叭喊：“请同学们不要奔驰，注意脚下平安。”



但年夜家还是跑得飞快。其实并没有人真的强逼华敏吃得那么快，她只是不想做最后一个进教室的人，“年夜家都坐好了，班主任盯着，灰溜溜。”

衡水中学的学生正跑向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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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窗》记者发现，在高三教学楼的某个女生洗手间里，牙刷筒、洗面奶，还有洗发水，摆满了一整个洗手台。在教学楼里洗漱，在衡中其实不稀奇。就在一年之前，华敏班里的年夜大都女生都这样做过。



“从起床到开始跑操只有5分钟，中间备操时还要念书2分钟。有人洗漱的，但肯定不是在起床后。”显然，这些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们选择在教学楼里，寻找某一个课间进行。



衡中的学生们做出一些“节省”时间的举动，有别于其他高中学生，包含本人在事后都很难确认是“被动适应”还是“主动追求”，但校方在时间管理上支出的心思，却是真实主动、随处可见的。



洗手间就在教室的对面。



教室的窗玻璃下方贴着一块年夜约高35cm的磨砂纸，避免学生上课走神儿往外看。



食堂里的花样众多，联排的三个食堂里有中餐、西式、面点，还有西北风味菜样，记者甚至在某个窗口发现了新疆手抓饭。但所有食物的共同特点是，打好了放在同一个年夜碗里，全部盖浇，让学生一个一个菜慢慢挑的情况是没有的。



如此一来，每个学生在一个窗口买饭基本只需要挑选一次，刷卡、端走，几秒钟就可以完成。

衡中的学生可以尽情地享受学校突出的便当，但必须同时遵守更为严格的时间准则，一旦违反，就会受到相应的赏罚，严重者会遭停课，被老师“开回家”。



衡中流传着老校长李金池的一句话，“如果学生们不晓得时不我待的意义，那教育者就要有所担负。”



衡中三年，是学生的身影在一块又一块的倒计时牌前奔驰，时间的尾数精确到秒。而学校，一边提供全方位的便当，一边又施以纪律的铁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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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坦厂与衡水之所以经常被拿来一起对比，源于其教学模式的相似性。

非论是在毛坦厂还是在衡水中学，学生往往都得从五六点就起床，连轴转学习到晚上将近十一点才能睡觉。

在这里，学校实行严格的军事化管理，学生们的时间被精准规划到每一分钟，从睁眼开始，除吃饭时间都用来学习。

有人提到自己在毛坦厂中学的求学经历时曾经用了一句话来形容：毛坦厂中学复读，有期徒刑一年。

毛坦厂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高考流水线工厂，其生源年夜部分是来自全国各地的落榜考生，有将近70%的学生都是来复读的，许多人在第一次高考的时候连本科线都够不上。

而衡水中学作为河北省内唯一的超等中学，其生源质量在省内无人能及，许多外地考生要进衡水，往往中考成绩得达到全县前十甚至前三。

所以这种差距反应到最终的录取结果上就是，毛坦厂批量输送的是一本、二本甚至三本考生，而衡水中学批量输送的是清华北年夜等名校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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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毛坦厂还是衡水？

尽管在结果上来说，毛坦厂似乎要比衡水中学正面一些，但其实我们既不需要衡水中学，也不需要毛坦厂。因为我们不希望被挖墙脚，但更不希望陷入绝境。

最近几年，国家一直在提倡“素质教育”，全国各地也在开展各式各样的素质教育鼎新。素质教育鼎新的同时，是对“唯分数论”的批判，非论是毛坦厂还是衡水中学，都被架到了道德的火炉上炙烤。

可是指责唯分数论的人年夜多忽略了一个问题：是谁造就了毛坦厂和衡水这样的高考工厂？

是绝望。

非论是毛坦厂还是衡水中学，他们之所以选择以这种极真个体例去奋斗去拼搏，是因为拼分数，他们尚且有一战之力。他人学五小时，我就学十小时；他人睡八小时，我就睡五小时；凭借十倍百倍的心血与努力，我总能有一线生机。可是拼琴棋书画就不一样了，在这些贵族化、精英化的“素质教育”面前，许多普通家庭身世的考生丝毫没有优势，而那些官家、大族子弟却自带BUFF。

正如白岩松所说，无论如何我做不出任何嘲讽毛坦厂中学的事情，因为在这样的一个人浪傍边，寄托的是一个又一个很是普通甚至微贱家庭的梦想。

所以如果不上毛坦厂，不上衡水中学也能考上北年夜清华的话，我想没有人会喜欢地狱模式，选择地狱模式的背后，是因为根本没得选。

这几年，国内弄素质教育鼎新，一直弄得跌跌撞撞，很多人以为是年夜家否决素质教育。但其实民众历来不否决素质教育，如果有得选，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德智体美全面成长？

人们真正否决的，是以素质教育为名的绑架。

没有开展素质教育的资本，却打着素质教育的旗帜堵死寒门学子出头的最后一条路，那不是蠢，而是犯法。

我相信，如果未来每一个考生都能追随自己内心学习琴棋书画，而没必要为了一个985录取名额而被迫选择地狱模式的时候，非论是毛坦厂还是衡水中学，一建都将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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